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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曹郭】化作相思泪

●文风受《嘉木 流火》影响(←很久以前的贴吧神作!找不到链接了QAQ)食用愉快。


南国焰火的余烬尚未熄灭,朔方的冰雪已经纷纷扬扬地坠入人间。

主公披着件新袍子,遣散了左右站在檐下。

兴许是新制的裘衣还没沾满人气,呼啸的寒风灌进胸口,冰凉刺骨。

雪落在衣襟,慢慢染上了肩头,又被吹散去,凝成白茫茫的一片旋风。

他记得有个人说……

“赏雪嘛,就得趁着点夜色。薄暮当然最好,清晨倒也还有些韵味。若是撑伞总觉得有些暴殄天物,躲在屋内又嫌不够亲切……”

“奉孝这身子,还是安安心心烘着暖炉的好些。”

 

近处的雪“呼”地席卷而去,再也抓不住了。反倒是远方,落雪都仿佛很慢很慢,慢得像伸出手就能接住一片旧时光阴。

于是主公便伸出手。

终归是老了,掌心连炭火都余温都存不得的。那雪片竟能停留上一时半刻——但他若是凑近去瞧,呼出的热气就使指间惟余一片潮湿。

都是抓不住的。

 

酒是最暖身的。可他已经把所有的好酒都赐给了部下。

“打了这么场败仗,总得给军士们个交待。别的也没什么,这几坛酒……大家拿去吧。欠的,以后再给。”他吩咐,“都回去吧,好好歇息。”

主公忽然一甩袍子进了屋,炭火烘得满室暖融融的,烘得狐裘竟开始落泪。

啪嗒。啪嗒 

满地泪痕。

他记得,有人给他留过一个小瓷瓶。

“嘉偏要试试自己酿酒……嗝……要是酿成了,给主公留一坛,权当作……当作……”

房间里书本散落一地,炭盆仍是火刚灭的样子,被褥堆在床头,上面还横七竖八地丢了几支毛笔。一切的一切,都像屋子的主人出了趟远门还没回来似的。

瓷瓶端端正正摆在枕边,主公刚一伸手就滚落在手心里,打开,掉出一张字条,龙飞凤舞地画着个小人立在树下笑,还信手涂了只乌鸦上去。

 

主公抬眼,窗外的小苗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。

树是他俩一同栽下的。现在树下的人影成了一个,将来终究会只留这树替他们看过世事变迁。

再过多少年,或许连这树也留不住的。

他不要侍从帮忙,自己挖开树下的土。酒的封泥已经浸了土色,主公拍掉酒坛上尚湿的土块,有些发怔。片刻后他又回过神来,填上坑,抖落衣襟上的雪,又回到屋内。

最浅最小的酒盅,他只斟了杯底一层。

极淡极淡的酒,藏了多年也醇香扑鼻。

 

兴许是老了,就这么一点儿酒,也让他沉沉醉去。

人一醉,就容易睡着:这一睡,纷纷乱乱的梦境便席卷而来。

全是破碎的梦,梦里有个熟悉的人。那人爱酒,半是揶揄半是认真封给他的军师祭酒,也被拿来当作他调笑的辞令。

梦里的祭酒总是有点儿模糊的。他有时在低头写着什么东西,有时又半吊在人身上胡搅蛮缠地瞎闹腾。更多的时候,他看着毛毡上勾勒的山河晃着酒觞,玉碗盛来琥珀中凝住的容颜。

主公努力地回想手的主人的面容,却怎么都笼着一层薄纱似的看不真切。再一抬头,那张脸在眼前放大,笑意盈盈。

主公猝然从梦中惊醒。

雪越下越大,四下纷飞。恍惚间像是一路向北,积雪没过马蹄,天地间却还有阵阵鼓声似远还近。

纸笺素白,落上星星点点的殷红,就像白雪蕴着朱砂。

那是盛放在漠北苦寒之地的一树红梅啊。

主公闭上眼,酒香还在舌尖萦绕不去,可刚刚见到的故人却又隐入了回忆。

杯中酒液还残存一点,他伴着飘落的雪一饮而尽。

于是,昏沉的梦境又一次包围上来。

大概是在行军途中吧,道路崎岖,马匹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,颠得背上的人一起一伏,吐出的话也支离破碎。

是在什么时候呢?乌巢,还是赤壁?

总觉得似乎是欠缺了一簇火光。

那雪混在一处,迷了视线。

是在……辽东。

所以那一袭青衫啊,才那么模糊……那么遥远。

 

杯子已经空了,主公定定地看着酒坛。

在他身边的。不在他身边的。

一切都收在冲上头脑的辛辣中,把关于祭酒的回忆抽成丝,再一层一层地缚成茧,勒紧人心尖。

然后酒意淡了,雾散梦醒,只余千帆过尽的沉寂。

 

后来,每天傍晚,主公都会躲开百官,一个人藏到房间里,斟一杯酒,自说自话。

他说奉孝,你一点也不想回来看看吗。

他说到年年政事,说到征伐四海,说到社稷安康。

他说又招徕了英雄豪杰,说你们大概能成为不错的朋友。

他说有些人走了,果然还是你对我从一而终。

……

他絮絮地说着,最后一仰脖把酒一饮而尽,洒在衣服上的酒沁进去,留下蜜色的痕迹。

缱绻的思绪漫上,淹没,窒息。

  

祭酒爬上树够着果子,信手丢进杯中下酒,感叹海棠如此明艳动人只可惜无香。

他三两步把自己挂在窗口,捧一卷书哗啦啦地翻,拖着长长的尾音反复吟唱。

他放河灯入水,差点儿一个趔趄跌下去,稳住身形后又仰起头来索要奖赏。

他难得正形写着什么东西,又吐吐舌头揉成一团,抿着嘴笑问可有解忧杜康。

他醉眼朦胧趴在案上,微微抬眼看向四方营帐。

他背对军阵,眸中落了万家灯火,指着四方道定为明公拓土开疆。

……

 

每一天,每一点。

在短暂的那段独醉的时间里,主公痴儿般地笑,又癫狂般地哭。

渐渐笑也无力,哭也无力。主公就看着坛中一天天下降的液面,露出一种似是叹息的神情。

 

祭酒左右手来回抛着个小瓷瓶,半坐在桌沿晃荡着小腿,笑得眉眼弯弯:“怎的?明公不肯再喝了?”

他拔下瓶塞,倒几滴给自己,末了品味似的咂咂嘴:“这最后一口酒……可是发财的啊。”

 

坛里的酒还剩一点点,一盏半盏也就到了底。主公抱起酒坛,佝偻着背影走向城郊。

他的目光穿越千山万水,到达他去不了的地方。

他向着北方洒下杯中尚温的酒,把杯沿仅剩的一点点就着夹有彼方气息的风饮下。

 

少年踏着迟暮的夕阳而来,歪头看他一眼:“今日明公陪嘉尽兴地喝一场?”

主公微微颤抖的手接过那人递来的酒。

碰杯。

一醉酣沉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 

  

家乡下了好大的雪,想给他们也看一看雪。

曹郭我永远都意难平呜呜呜呜呜呜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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